不甜糖不糖

【晓薛】晚潮浣晨沙(第十一沙)

第十一沙

“咦?”忘羡二人中午出门去菜园摘菜,回来的路上魏无羡便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着他们的屋子处走来,“蓝湛,你看那是不是思追?”

蓝忘机微微点点头,修仙道之人到了退休的年纪也还能五感观明。

 

等到三人进屋之后,魏无羡才笑意盈盈地再次开口:“思追儿,你今天来得真早。”
  蓝思追报以一笑,他陪伴在二位前辈身边的时间确实也是太少,这次他除了听故事,还想多陪他们聊聊天,吃吃饭。忘羡二人对他能有这样的觉悟感到无比欣慰,魏无羡更是当即就差蓝忘机上镇子去打酒买烧鸡,准备与思追好好搓一顿。

待晚饭过后,小火炉照常升了起来,药香又盈了满屋。那小牛皮册也被翻开,故事再次在眼前清晰开来。

 

薛洋以前修习鬼道,重生之后又学暗杀之术,而现如今跟着我修习剑道。不得不说,他的确聪颖过人天资优厚,哪怕是难度很高的招式,带着他学两遍就能舞得有模有样。然而此时他肉身有异灵根俱损,识海中亦是几丝残魄一片虚无,想让他修仙结丹几乎是天方夜谭,于是剑法我也只教最基础的,只能供人强身健体。

他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在我练剑的时候,他会一言不发地坐在树荫下托着腮看我。等到我结束练习,他便会凑上前来给我递杯水,那眼神却是东瞟西瞟,最后总能落在霜华上。

我反握住剑柄,将剑递出去道:“你可以摸摸看。”他焉得抬起头,用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我。彼时他眼神清亮,睫羽轻掺,眸底印出一片天光云影。

“你要不要,”我存心逗他,“不要我就收回去了。”

“要要!”他伸出双手有些慌张地扒住我握剑的手,“谢谢道长。”

他的这份期待,焉得与我记忆中义庄里要帮我背剑时的小友重合。当年的我其实一直走不出那段美好时光和之后残酷真相之间的反差,而现在想来,不论是欢笑也好血泪也罢,带给我最深印记的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霜华在他手里微微发出荧蓝的灵光,它是认了薛洋为主的。那小少年不太能拿的稳剑,就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用指尖去勾勒上面的霜花纹路。良久,他突然开口问我道:“道长,我想练它。”

“可这是我的剑。”我道

“就练一下,”他扬起头,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焦急期盼,“道长教我。”

“不行,”我摇头,“你的身子根基很弱,又没有灵力,使不来——”

“我不弱!”他突然一下站起身来,拔高了声音对我喊道。然而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对我很是不敬,又捂住嘴巴后退了一小步。头低下去了,眼睛却还在刘海后面亮亮地望着我,一幅有些想要认错却不太甘心的样子。

 

“这种倔强不服输,硬给自己套上盔甲的状态,”思追打断道,“真是和我认识中的薛洋越来越像了。”

“你认识的薛洋?你认识的薛洋是什么样?”魏无羡清了清嗓子笑道,“他本来就是,原先不过是因为失忆了所以变化很大,一旦接触到故人,那些丢掉的习惯都会很快回来。”

 

霜华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看样子也不会轻易给我了。我与他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你怎么这样赖皮?”我无奈道,“剑给我,手拿来。”

他闻言几乎要一头扑进我怀里,我惊诧之下身体微微后倾,再低头去看的时候,又见他扬起头眉眼弯弯,盈满了阳光与笑意。

那日下午,我便将他护在身前,握着他的手带他练了霜华剑法的前三式。我一边教他动作,一边告诫他习剑道是要注意调平心态,结果一低头便撞上了他偷偷瞄着我的双眼,虽然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专心盯着舞动的剑梢,但是那被阳光照得半透明的耳朵尖却微微漫上了丝微桃红。接下来习剑的几个时辰里,他也有好几次被我逮个正着。

经年之后的有一天,我和薛洋偶然说起了这件事,他笑嘻嘻地反驳道:“你看见我偷看你好几次,难道不是证明了你也在偷看我吗,道长?”

我只能捏着他的脸笑笑。他说的很对,我甚至至今都尚能回想起来那日他努力练剑时鬓边的细小汗滴,它们在阳光下饱满剔透,晶晶如明珠,一直闪耀在我记忆的河滩上。

 

“魏前辈,“思追又道,”这句修辞不会也是你加上去的罢?”

“千真万确,”魏无羡三指并拢一幅发誓状,“这是晓道长笑着讲出来的。”

 

往后两天里,我都会抽时间带他练练霜华,权当也是给自己一个休息放松的机会,我嫌他那低马尾甩来甩去搔得我脖子痒,一日午睡醒来后我便帮他散开发绳,重新绑了一个高马尾。他用手摸了摸新发型,左右轻轻摇了摇头,柔顺光亮发丝甩甩哒哒,在午后的暖阳下反射着栗色的光芒。

“好看吗?”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我沉默了良久,待他转身蹦跳而去的时候才默默说出一句:“更像你了。”

 

  “等一下,我有个疑问。”思追打断道,“晓道长难道就不怕那杀手组织再找上门来?”

  魏无羡歪着头对他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是晓道长,你会怎么做?”

  “在住处之外设结界并贴警报符,最好还是能搬到一个他人都不知道的新地方。毕竟薛洋此时还是非常时期,直接正面对打并不是明智之举。”

  “没错,除了搬家,他本人也确实照你说的那样做了。”魏婴点点头道,“只不过——”

  “你觉得如若只单单是消极躲避,他们能逃得过吗?”

  “……什么意思?”

 

  约莫一周之后的一天,我带着薛洋上街去采购。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沿街逛的时候顺手就拔了商家两串糖葫芦,我叫他给钱,他却一下子犯了倔劲死活不愿,居然还扬言要让对方在整条街上混不下去。我闻言又惊又怒,想开口责骂却不知道该择什么词,只能照着他的屁股狠狠来了一掌,这才让他怕了,极其不情愿的付钱道歉。

  回家的路上,我训他道:“你那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他摇摇头:“我就觉得应该这样说。”

  因为他的胡闹,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下午回到院宅的时候,篮子里的菜叶都打蔫了。我掏出钥匙刚准备开门,衣襟却突然被薛洋扯了一把。我以为他要认错便回头看,谁知他根本没在看我,而是盯着门槛上露出一角的信纸。

  我把纸捡起来一看,发现那居然是白雪观发来的请帖。内容大致是已成观主的子琛受邀去秣陵参加一场道门宴席,想请我同去,时间定在三日后。信中还特意说到若是我不放心也可带薛洋一起,若是薛洋当真与以往不同,那他也没什么必要紧揪不放。

  我有些奇怪,子琛向来是不喜凑热闹的;他甚解我意,自然也清楚我亦不屑于参加什么道门大会。然而虽有疑心,我也只当是他对那日在古树下与我起争执一事心中有愧,因此想找个机会重聚弥补,同时再多了解薛洋一些。思及此,我便叫来薛洋,让他收拾收拾准备随我出发了。

  我当时估计也是被安逸冲昏了头,我的屋外有结界,外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塞信进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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